庚子?霜降

文、图

返吾老人?李跃林

黄庭坚在晚年的信札中，经常抱怨因臂痛而写字困难。这些抱怨，大部分在他的流放生涯也就是绍圣元年后（，五十岁）开始的。

懸想而書，不得二一，又臂痛，才能用筆三四分。（跋翟公巽所藏石刻，全）

臂痛方小愈，不能多書；且寄亂寫數紙，數日來臂痛，似欲不能堪，不能復作楷。奉書極草草。（與王子飛兄弟書，全集，）

會余臂痛，書不能工。（姪榎求字書紙尾，全集）

盛暑又臂痛，書罷，汗透絺綌，風冰臂指……元符二年四月甲戌（書劉禹錫浪淘沙竹枝歌楊柳枝調各九首因跋其後，全集）

忽病臂痛月餘，未能上報。（與王瀘州書，全集）

所欲作大字，會臂痛，勉書之，不能工，不知堪用否？小字得當俟他日也；臂痛，多作字便不能堪，書極草草。（答王觀復，全集，）

眼花臂痛，至今未復常。（與範長老，全集）

老夫又臂痛眼花，聊作墨戲以塞白，元符三年十二月己亥。(書贈張大同,全集）

山谷的臂痛，究竟是什麼原因？令人费思。所幸，山谷的另外兩封信談到了幾種可能的原因和用以治療臂痛的藥方。

臂痛初不知其因，姑用蒼梧膏及花乳石散，皆不效，服鳥犀丹、透水丹乃小愈。（答宋子茂殿直，全集）

這裡說到的幾個藥，都是有名的方子。

花乳石散見北宋醫書《圣济总录》，主要成分花乳石，作用是化瘀，止血。蒼梧膏，應是“蒼梧道士陳元膏”的簡寫，是一個古方，載於孫思邈的《千金方》和東晉葛洪的《肘后救卒》。主要成分生地、丹砂等，主治風濕骨肉疼痹等。鳥犀丹和透水丹在北宋官修醫書《太平圣惠方》中都有記載。烏犀丹主要成分為黑犀角，主治中风半身不遂，身体顽麻。透水丹主成份為大黃、石韋等，主治小便不通，肠腹急满。顯然，前面的几個方子更注重治標，後面兩個方子似乎没有這麼直接，卻更為奏效。

在另一受者不詳的信札裡，山谷記載了另外一個臂痛的例子和兩個藥方。

賢女手臂痛，乃是風氣盛，犀角湯未相當，今送風引湯二服，飲盡則熱除矣。盂子已領。（答人書，全集）

這裡的二湯都載於孫思邈的《急備千金方》，犀角湯主要成分與烏犀丹相同為犀角，主治热毒流入四肢，历节肿痛。而風引湯主要成分是大黃、紫石英等，主治中風牽引而導致筋脈拘急瘛瘲。當然，由於山谷並沒有記載用藥後的效果，所以不知哪個是正確的。

但山谷老人北归（哲宗元符三年，，五十六岁）到再放宜州直到去世，就不再有对臂痛的抱怨，想来是不再痛了。

综合这些记载，或可猜测黄庭坚的臂痛，或主要实由于“气血凝滞”而致，或类似于现代的五十肩、coppertunnelsyndrome（腕管综合征）、肩周炎等，都是长期以同一动作做文案工作，肌肉、关节活动范围变小。返吾在五十岁前后也深受其苦一年有余，最后经理疗师点化，做肩、臂的拉伸运动，不药而愈。然我非醫者，有待高明從這些個藥方中來診斷山谷的病根。（药方见文末）

从山谷的纪录来看，从病臂到给人推荐药方，也是一个病久成良医的例子。

林霄先生尝建议或许可以从山谷老人的书迹中找到病臂的痕迹，我至今也未找到入处，或有高明可加提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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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藥方

（來自醫學百科網站）

花乳石散

花乳石1两（煅、研），乳香（去石，研）、夜明沙（研）、胆矾（研）、地龙（去土，为细末）各等分

蒼梧道士陳元膏

當歸1兩，細辛1兩，桂心5寸，天雄30枚，生地黃3斤，白芷1兩半，川芎1兩，丹砂2兩，干姜10累，烏頭3兩，松脂8兩，豬肪10斤，人參3兩，防風3兩，附子30枚，雄黃2兩。

烏犀丹

乌犀角屑半两，天麻1两，桂心1两，防风1两（去芦头），羌活半两，附子1两（炮裂，去皮脐），人参1两（去芦头），海桐皮1两，当归1两，芎�{1两，干蝎半两（微炒），羚羊角屑1两，萆薢1两（锉），藁本半两，蔓荆子半两，麻黄1两（去根节），白附子半两（炮裂），白僵蚕1两（微炒），龙脑1分（细研），麝香1分（细研）

透水丹

蘧麦1两，石韦3两（去毛），木通3分（锉），川大黄1两（锉碎，微炒），川消1两，陈橘皮3分（汤浸，去白瓢，焙），牵牛子半两（微炒），槟榔1两，滑石半两。

犀角湯

犀角6克羚羊角3克前胡栀子仁黄芩射干各9克大黄升麻各12克豆豉9克

風引湯

大黄幹薑龍骨各56克桂枝42克甘草牡蠣各28克寒水石滑石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石膏各84克

李跃林自号返吾老人。对书法一往情深的物理学博士、美国阿岗实验室研究员、北美四海书院院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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